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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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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宮治,宮侑人呢?”

好像所有人都認為雙胞胎就應該時時刻刻都與彼此呆在一起,且這種狀態會從直到他們出生到死。

甚至在剛剛過去的新年,登門拜訪的親戚還問:

宮侑和宮治長大各自結婚成家的話,考不考慮把房子也買在對方的隔壁?

所以說,這種理所當然的想法到底是為什麽會存在?

宮治擡起眼睛,看了眼向他拋出這個問題的二年級——或者說開學就要升入三年級的前輩,語氣頗為冷淡地回答道:“來的路上被車撞了。”

前輩嚇了一跳,張皇地發出一個單音:“哈?”

宮治慢條斯理地換好鞋,目光平靜地從對方的臉上掃過:“我先進去熱身了,前輩。”

“啊……好,去吧。”

驚疑的神色沒在前輩的臉上停留太久。

這意味著宮治的謊言被識破了——畢竟是雙胞胎誒,其中一方如果出了車禍,另一方怎麽想都不可能保持鎮靜啊。

宮治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。

大概過了五六分鐘,還沒等宮治熱身完,“被車撞”的宮侑便出現在了體育館裏。

因為沒有遲到,所以他也只是挨了教練兩句“大清早就亂跑”的教訓。

不,與其說是教訓,不如說更像是能夠體現老師對學生重視的關切。

如果足夠細心,或許會有人發現,這種透著些許親昵的問責只會出現在一部分人的身上。

畢竟老師也是人,也會分關系親疏。

成績好又機靈的學生,即使偶爾皮了點跳了點,那也是可愛的。更何況稻荷崎本就是個註重實力的隊伍。

而只要是和訓練沾邊的事情,不用教練多說,宮侑自己也會在大家都結束練習後全部用兩三倍的量補回來。

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,宮治開始思考自己與宮侑的不同。

誠然他們兩人都在很小的時候達成了“我是我,你是你”的共識,但“我和你到底有哪裏不同”這樣的問題,大概只出現在了宮治的腦海中。

令宮治不得不承認的是,他的雙胞胎哥哥是個比他更加純粹的人——但從對排球的熱愛上來說,他就壓過了宮治一籌。

假如在晚餐時分訂閱的《排球月刊》被送來,那麽宮侑會選擇先看再吃,而宮治會選擇先吃再看,這便是他們兩人的不同。

宮侑今天的訓練菜單主要還是練習跳發。

這種攻擊性極強的發球練好了就是得分利器,而要是練不好,那還不如不發。

宮侑從初三開始就在跟跳發死磕,對於他非同尋常的積極性,大家只認為他上進。但宮治卻知道,宮侑不過是覺得跳發得分非常非常帥氣而已。

他的雙胞胎哥哥就是一個這麽簡單幼稚的人。

像個三歲小孩。

可偏偏在這個世界上,能夠對某樣事物懷抱著無與倫比的純粹愛意的人,多半也是個小孩。

練習時宮侑對準的也是另一邊球場的底線,往常十個球裏有四五個能落到他想要的位置是正常發揮,可今天宮侑發的十個球裏竟然只有兩個能看。

這種“超常發揮”別說宮侑自己不能接受,就連一旁的宮治看著都不免地產生了共感性的尷尬。

他神色嫌棄地凝視著宮侑,沈默了好一陣。

“你小腦出問題了?”宮治問。

宮侑像立刻跳了起來:“你才出問題!你全家都——呸!你才出問題!”

宮治愈發嫌棄:“那你今天發球發得這麽爛。”

“你不說話會死啊!”宮侑捂住自己的心口,仿佛被子彈擊中。

“是因為見到了最鶴生嗎?”

“關她什麽事?”

宮治從框裏抱起一顆球:“這就要問你自己了。”

宮侑被他問得楞了一下:“……也不能說完全沒關系。”

宮治面無表情地“哦”了一聲。

宮侑等了會兒,而隨著時間的推移,他的臉色越來越看,最後忍無可忍地朝自己雙胞胎弟弟吼道:“你倒是繼續往下問啊!都不好奇是為什麽的嗎?!”

沈著地在這聲的暴喝中將球扣殺過網的宮治穩穩落地後睨他一眼:

“我管你去死?”

宮侑揪著T恤胸口處的布料,只覺得心梗。

照理來說,宮侑有一顆相當適合成為大賽選手的強大心臟與心理素質,但實際上稍微和宮侑熟悉的人都知道,他其實是個容易自閉的家夥——再詳細一點的說,對於宮侑而言,丟人是堪比天塌下來的重大人生事故。

雖然何為“丟人”全靠宮侑個人定義,但一個女生能夠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與他保持鼻尖距離僅有十數厘米,最後還冷漠嫌棄又克制地往後退了一步的動作,顯然傷到了他那顆與每一個青春期少年無異,摻雜了部分“死要面子”和“虛榮心”的少男心。

清瀨最鶴生這人什麽意思啊?!

這麽大一個帥哥站在她面前,她竟然不為所動?!而且還後退?!

這像話嗎?!

這是人嗎?!

“或者,她其實是在努力不在我面前暴露出對我的好感?”

聽到宮侑這番毫無根據的推理,宮治差點將球脫手:“你是怎麽得出這種傻逼結論的?”

他望向自己的兄弟,臉上寫滿了“難以置信”。

“她一放假就來兵庫了!”宮侑言之鑿鑿。

“因為仙石先生也在這裏啊。”宮治無語凝噎,“而且小時候她不也是一放假就會來兵庫,只是最近頻繁了一點。”

他打心底認為跟傻逼對話好累,跟傻逼對話好難。

“你也說了,頻繁了——”宮侑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小段距離,他瞇起眼睛,像一只狡黠的狐貍,“不止一點吧?”

“那也不能說明她是沖著你來的。”宮治木著臉。

宮侑立刻不滿地反問:“你憑什麽這麽篤定!你又不是最鶴生!”

因為怎麽看最鶴生都不喜歡你!

還有……這他媽什麽小學生式的提問?!

他望著宮侑:“讓你承認自己對最鶴生沒有吸引力就那麽難嗎?”

“很難。”宮侑坦蕩地一點頭。

宮治簡直想嘆氣:“不要告訴我,你這個‘很難’的理由只是因為她好看。”

“不然呢?”宮侑理所當然地問道。

他是個自戀、且擁有自戀的資本的家夥。

而在這些“資本”中,追求者的數量,受歡迎的程度,雖然不會去刻意與其他人攀比,也不是宮侑主要的自信心來源,但這種東西如果真的沒有,那將“沒人喜歡”視作一件丟人事情的宮侑當然也會感到難受至極。

他很享受作為一個二傳的感覺,也很享受在作為一位二傳的同時,他所得到的成績,帶來的附加的某些東西。

“抱著你的虛榮心去死吧。”宮治眼底不知道是蔑視更多還是嫌棄更多。

宮侑聽他這麽說,嗤笑一聲:“你讓我去死,最鶴生明天可就要傷心了。”

宮治皺起眉頭:“什麽?”

“我——說——”宮侑欠打地拖長了每個字的尾音,“我——約——了——最——鶴——生——明——天——一——起——出——門——”

……

作為一個能夠堅持一年每天早上四點半起床、將社團經理的工作、照顧哥哥、以及保持學習成績不退步三件事一並兼顧的人,最鶴生自認為她的時間管理做的還不錯,每天過的不能說特別充實,卻也算得上井井有條。

計劃臨時被人打亂也不是沒有發生過,但事發突然是事發突然,與毫無計劃就被決定下來的出行完全是兩個概念。

最鶴生設想了許多宮侑為什麽要喊她一起外出的可能。

但事實是,宮侑的心思你別猜,猜來猜去也不明白。

當天從稻荷神社返回小笠原教室後,最鶴生在晚餐的時間,將自己明天的出行計劃告訴了仙石要。

“我明天要出門。”她說。

“哦。行啊。”仙石要不甚在意,但出於家長的身份,他還是不放心地多問了一句,“幾點出去?幾點回來?”

“…………不知道。”

仙石要:“哈?不知道?”

“約我出門的人沒說……”

仙石要撂下筷子,“約你出去的是男生還是女生?”

最鶴生老老實實地回道:“男生。”

“宮侑還是宮治?”

“宮侑。”最鶴生說,“舅舅你怎麽知道是他啊。”

“你在兵庫認識的人不就他和宮治。”仙石要翻了個白眼,“讓他把時間定了。還有你也是。”

突然被發難的最鶴生茫然地望著他:“啊?”

“他喊你出去你就出去?還不定時間。”作為長輩,仙石要的責任感雖然說不上淡泊,但也確實不算到位。然而他現在卻油然生出一股危機感,認為自己很有必要得看緊好不容易養得水靈靈的小白菜,“萬一晚上十一點喊你你出去嗎?啊?小丫頭?一點警惕性都沒有?”

“宮侑也不是壞人啊……”

“喲呵,這你又知道了?”仙石要挑起眉梢。

最鶴生:“……”

“可他本來就不是嘛……”她小聲咕噥著。

這點看人能力她還是有的。

她忽然不太理解舅舅的神經質是從何而來。

“反正,不管是不是,他都不能這麽帶你出門。”仙石要嘖舌道,伸手捏著最鶴生的臉頰,“聽到了嗎?出門時間和回來時間,全部要決定好了再告訴我,而且要好好遵守。”

晚一分鐘我就打斷那小子的腿!

他咬咬牙,不失兇惡地想。

而對自家舅舅心思全然不知的最鶴生乖順地應了一聲:“好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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